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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贵妃花红
刘平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出自唐代诗人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其一。这首诗选取为杨贵妃飞骑送荔枝这一件事，形象地揭露了统治者为满足一己口腹之欲，竟不惜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有力地鞭挞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的骄奢淫侈。《新唐书·玄宗贵妃杨氏传》说：“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驿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由此可以看出，杨贵妃喜欢吃新鲜的荔枝，几乎到了不惜血本的疯狂程度。
说到杨贵妃，相信大家一定不陌生，她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天生丽质，性格婉顺，精通音律，擅长歌舞。白居易形容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因此，被后世人誉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杨贵妃不但容颜出众，而且还是个有名的“吃货”，尤其爱吃岭南的荔枝。
荔枝这东西搁在现在算不上什么稀罕物，超市、水果摊上随处可见。可在多年前的唐代，要想吃上岭南的新鲜荔枝，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相传，除了荔枝，杨贵妃还喜欢吃一种水果一一顿丘（今河南濮阳市清丰县）花红。据说，杨贵妃对顿丘花红的喜爱程度不亚于岭南荔枝，但是因为没有杜牧“一骑红尘妃子笑”那样好的广告语，所以鲜为人知。进贡杨贵妃的荔枝产在何处，现已无从考证，而清丰县的古花红树却奇迹般地存活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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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笔者与朋友相约，骑着单车逛清丰，造访了“小延安”梁村后，沿县道西行不远，便到了清丰县的霍町村。
一场紧张的秋收过后，转眼间一切都褪了颜色。古老的黄河故道上，一望无垠的沙土地犹如北方汉子裸露的脊背。远远望去，一马平川的田野上突兀而起一座土丘，苍凉凄美，密林蓊郁，这座土丘下就是那棵被风沙掩埋着的唐代顿丘花红树。
下了南林高速高架桥，我们来到这座土丘下。土丘前是一座新建的“贵妃庙”，3间彩钢房，灰墙红瓦，格外醒目。大殿前的香炉中残留着几根未燃尽的香火，氤氲的烟雾中给人以穿破时空的遐想。
贵妃庙前立有一通石碑，上书“霍町花红”4个大字，为濮阳历史文化学者王培勤先生撰文。据碑文介绍：“霍町花红，又称顿丘花红，位于清丰县阳邵乡霍町村东黄河故道沙丘上……传说唐朝杨贵妃在逃难中，临死前提出要吃顿丘花红，食后缢死。这个故事说明该树年代已久，历史活文物，绿色老寿星……”
贵妃庙大门紧闭，透过门缝，只见大殿正中供奉着一尊杨贵妃塑像，端丽冠绝，雍容华贵，凤冠霞帔，珠光宝气。
贵妃庙后即是那座掩埋着古花红树的土丘，高约10余米，荆榛丛生，蔓草密布，一副破落相。一阵秋风吹来，满目萧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拾级而上，迎面是一通石碑，书有“霍町花红”字样。石碑后是一座小庙，同样是彩钢房，庙门紧闭。小庙两侧的杂树丛中，生长着几株花红树，若非碑文介绍，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那棵被黄沙掩埋，仅露出几枝枝杈的千年古花红树。
据在附近收花生的霍町村村民介绍：这棵古树已有年的树龄，当地人叫“贵妃花红”，也叫“清丰花红”“顿丘花红”“霍町花红”。当年杨贵妃特别喜欢吃这棵树上结的果子。因此，这棵树便成了“贡树”，每年向朝廷进贡花红果。相传，杨贵妃临死前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再吃几个花红果。以前这棵古树枝繁叶茂，占地一亩多，每年收果上千斤，远近闻名。上个世纪60年代初，由于这一带毁林造田，环境恶化，这棵古树渐渐被风沙掩埋，果子越结越少，树枝也被附近村民砍伐大半。为了保护这棵神奇的千年古树，前些年，在全国绿化劳模邵化范的倡导与努力下，“贵妃花红”得到了有效保护，并开始大面积种植。
当地流传的这个古老的传说在史料中得到了印证。唐代文人张鷟编撰的《朝野佥载》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唐贞观（年~年）年间，顿丘（今清丰县）一农民在黄河滩中的一个小岛上，发现了一株手指粗的小树，带回家栽在院中，3年后结出5颗果子，形状如柰，又像林檎。当地官员将果子献给了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尝后赞不绝口，赠给顿丘这位农民十匹绫绢，让其扩大种植规模，并且规定每年都要上进皇宫，取名为“朱柰”。后来德州（今山东德州）、贝州（今河北清河）、博州（聊城一带）等地农民也都来顿丘取枝进行嫁接，使这些地区的人民生活渐渐富裕起来。
张鷟是唐代著名文人，史称“青钱学士”，以词章知名，下笔神速，当时连新罗、日本等国也颇闻其名。《朝野佥载》是张鷟撰笔记小说集，记述了唐代前期朝野遗事轶闻，因属时人记时事，所载内容，多为第一手资料，为《太平广记》《资治通鉴》以及后世治唐史者广为引用。
宋代李昉《太平广记》转引《洽闻记》也有类似记载：“唐永徽（年~年）中，魏郡临黄王国村人王方言，尝于河中滩上，拾得一小树栽，埋之，及长，乃林檎也。实大如小黄瓠，色白如玉，间以珠点，亦不多，三数而已，有如缬，实为奇果，光明莹目，又非常美。纪王慎为曹州刺史，有得之献王。王贡于高宗，以为朱柰，又名五色林檎，或谓之联珠果。种于苑中。西城老僧见之云：‘是奇果亦名林檎。’上大重之，赐王方言文林郎，亦号此果为文林郎果。俗云频婆果。河东亦多林檎，秦中亦不少。河西诸郡。亦有林檎。皆小于文林果。”
临黄县，北魏初置，属顿丘郡，北宋端拱元年()废。治所在今濮阳市范县东南11公里临黄集村。临黄集距今清丰县界仅20余公里。因此，此林檎也即“顿丘花红”。当时，有人将此果献与纪王（李世民第十子）李慎，李慎又献给他的哥哥唐高宗李治。李治“大重之，赐种果人王方言文林郎，号此果为文林郎果。”
唐太宗、唐高宗两朝均将“顿丘花红”作为贡品，唐玄宗李隆基是唐高宗的孙子，“顿丘花红”作为贡品延续到天宝年间也是有可能的。
岭南的荔枝和顿丘的花红，当时都是贡果，延续多年，朝中皇臣妃子自然有机会尝尝鲜。而素以“吃”闻名天下的杨贵妃，从此喜欢上了顿丘的花红，也在情理之中。据说，杨贵妃最爱吃的水果就是顿丘花红，还称赞顿丘花红胜过江南荔枝，为“天下第一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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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红是一种蔷薇科、苹果属的落叶小乔木，果子很像苹果，别称：小苹果、沙果、文林郎果、智慧果、林檎，等等。花红与苹果，古今常易混淆。明文震亨《长物志·蔬果》说：“西北称柰，家以为脯，即今之苹婆果也……吴中称花红，即名林檎，又名来禽，似柰而小，花亦可观。”孙锦标《通俗常言疏证·植物》也说：“林檎，俗名花红，大者名沙果。”
我国古代的林檎、柰、花红等，被认为是中国土生苹果品种或与苹果相似的水果。明王象晋《群芳谱·果谱》载：“苹果，出北地，燕赵者尤佳，接用林檎体。树身耸直，叶青，似林檎而大，果如梨而圆滑。生青，熟则半红半白，或全红，光洁可爱玩，香闻数步。味甘松，未熟者食如棉絮，过熟又沙烂不堪食，惟八九分熟者最佳”。许多农学史、果树史专家认为这是汉语中最早使用“苹果”一词。
苹果属的物种，我国最早的记载应为“柰”。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有“于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橪柿，亭柰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薁棣，答沓离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的记载。他列举了很多植物花卉，其中的“柰”就是花红，也叫沙果、林檎。
李时珍说：“柰与林檎，一类二种也，树实皆似林檎而大。有白、赤、青三色，白者为素柰，赤者为丹柰，青者为绿柰和林檎，即柰之小而圆者。其类有金林檎、红林檎、水林檎、蜜林檎、黑林檎，皆以色味立名。”而《食性本草》中亦有说“林檎有三种，大长者为柰，圆者林檎，小者味涩为梣。”林檎被日本遣唐使引种回日本，因此日本后来就把苹果叫作“林檎”。
苹果，从最初的柰和林檎，到唐代逐渐分为林檎、頻婆果，到宋代又继续演变成林檎、苹婆，一直到元明时期才有了苹果，与林檎、苹婆等分道扬镳，衍生出了众多的水果，到如今的琳琅满目，种类繁多，一路走来，颇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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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环是河南灵宝人，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为唐代宫廷音乐家、舞蹈家。其音乐才华在历代后妃中鲜见。杨玉环18岁时嫁于玄宗第十八子寿王李瑁，后被年已51岁的公公唐玄宗李隆基看上，横刀夺爱，纳为贵妃。“长恨歌”就这样开始了。
得到唐玄宗万般宠爱的杨玉环，被册封为贵妃，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华清池是唐玄宗与杨贵妃爱情达到高潮的地方，这段神仙伴侣般的情史，却在马嵬坡画上句号。
公元年，安史之乱爆发。次年7月15日，唐玄宗逃至马嵬驿（今陕西兴平市西北）。随行将士处死宰相杨国忠，并强迫杨玉环自尽，史称“马嵬驿兵变”。
相传，临死前，唐玄宗问贵妃有何要求，杨贵妃平静地说想再吃几颗顿丘花红。唐玄宗含泪答应了她的要求，火速派人返回宫中，取回花红。杨贵妃吃完几个花红后，被赐白绫一条，自缢在佛堂的梨树下，时年3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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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把杨贵妃归结到“红颜祸水”的行列里去了，因为她动摇了李唐的根基。实际上，杨贵妃所扮演的仅仅是一个小女人的角色。唐玄宗为了讨好她做了很多荒唐事，于是人们便把唐玄宗荒诞离奇的决策所带来的恶果交由杨贵妃来买单，杨贵妃便成了“红颜祸水”，这是不公平的。
“安史之乱”中，杨玉环肯定是招人恨的。“三千宠爱在一身，从此君王不早朝。”可是，她自始至终从未涉及政治方面的问题，没有趁机与外臣有勾结，更没有发展培养外戚势力。否则，她也不会在马嵬坡凄凉的死去，而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或者筹码。杨贵妃最多算是一个嘴馋的女人，以她的惨死，减免了一国之君本应承担的责任。保江山还是要美人？这给年迈的唐玄宗出了一道难题，在马嵬坡，他不得不作出这个艰难的选择。看来，海誓山盟的爱情往往是靠不住的。李隆基在度过难关后想起杨贵妃，心里肯定会充满愧疚。
“一骑红尘妃子笑”。卷起“红尘”的“一骑”，没日没夜奔驰，送来荔枝，挥汗如雨，苦不堪言。得到新鲜荔枝的杨贵妃，嫣然一笑，乐不可支。后世这种喋喋不休的争执和演绎，显然削弱了诗歌所要表达的咏古讽今的本意，而把朝廷上下荒淫无度的原罪让一颗生于田野的荔枝来承担，好像荔枝生错了地方，生错了年代，这自然有点说不过去。再说，唐王朝后来发生的“安史之乱”，以及“安史之乱”之后的没落衰败，岂能都归罪于这个嘴馋的女人？
杨贵妃因为吃荔枝被骂上千年，其实也仅仅是个表象问题，骨子里被骂的，还是在于杨家祸国殃民的所作所为。不骂君王，只骂做臣子和做老婆的，把那满肚子的牢骚，尽情发泄到女人们身上，原本也是我国历代文人的通病。
安史之乱的爆发，是大唐从盛到衰的转折点，八年的战乱，基本上摧毁了大唐强盛的根基，最大的责任者应该是唐玄宗本人，是杨贵妃替他背了黑锅。像唐玄宗这种昏庸的君王在古代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会背上遗臭万年的骂名的，但就是因为倾国倾城的杨贵妃的存在，人们便把对唐玄宗的指责与憎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历史真的冤枉了杨玉环。
古往今来，能够如此痴迷于“吃”，且能吃出这么大名气的，唯有杨贵妃一人。
因了杨贵妃，“贵妃花红”名扬天下。因了杨贵妃，濮阳女人爱吃花红。如今，贵妃花红树已成为豫北一大名胜，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前来访古寻幽，观光旅游。
作者简介
刘平，男，河南商丘人，现供职于中原油田采油气工程服务中心。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作家协会会员，濮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濮阳市第二届最美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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